第七章 长安之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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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狼烟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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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李存孝陨落晋阳，岁月轮转，天下棋局骤变。宣武节度使朱温，其势如野火燎原，已稳稳压过晋王李克用，成为中原最令人胆寒的枭雄。而大唐天子，则在接连的劫持与屈辱中，尊严尽丧，如风中残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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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复三年（903年）正月，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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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冬寒风自终南山尖啸而下，扫过朱雀大街，卷起满地枯黄。昔日繁华喧闹的东西两市，如今行人稀疏，萧索如鬼市。坊墙彩绘斑驳剥落，坍塌的城垣以歪斜木栅勉强修补，如同帝国身上一道道溃烂的伤疤，无声诉说着帝都的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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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内，唐昭宗李晔斜倚龙椅，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扶手上磨损的鎏金龙首。三十二岁的帝王，鬓角已染霜华，眼角细纹在摇曳烛光下刻满疲惫。案上摊开的奏章被穿堂风吹动，墨迹未干的朱批裂开道道深痕，如凝固的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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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夜深了。”老宦官韩全诲低眉顺目，手中宫灯投下不安晃动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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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宗恍若未闻，目光穿透窗棂，投向北方深不见底的夜空。三日前，朱温先锋已抵灞上，十万大军明日便将“勤王”入京。勤王？昭宗嘴角牵起一丝苦涩的弧度——这已是近年第三位以此名号践踏宫阙的藩镇豺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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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卿，”昭宗忽地开口，声音沙哑如砾石摩擦，“朱全忠此来，当真只为讨伐李茂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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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全诲浑身剧颤，宫灯险些脱手！他岂能不明圣意？凤翔李茂贞劫驾之乱确被朱温击退，然此獠大军压境，其心已昭然若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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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奴…老奴不敢妄测天心…”韩全诲伏跪于冰冷的金砖之上，额头紧贴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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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宗长叹，挥手屏退。殿门关闭的闷响在空旷大殿回荡，似为帝国敲响的丧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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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狼入宫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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