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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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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蜀的春水,裹挟着高原融雪的凛冽与万壑千溪的喧嚣,在千山万壑间奔涌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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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队离开锦官城已有两日,终于驶入了三峡门户——夔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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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岸壁立千仞,如巨斧劈削而成,直插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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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褐色的岩壁寸草不生,在午后的阳光下蒸腾着干燥灼热的气息,仿佛烧红的铁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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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面骤然收束,如同被天神扼住了咽喉。原本还算宽阔的江流,在此处被强行挤压,化作一条狂怒的巨龙,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浑浊的江水不再是流淌,而是翻滚、冲撞、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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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漩涡如同深渊巨口,在水面时隐时现,贪婪地吞噬着漂浮的碎木与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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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涛拍打着嶙峋的礁石,激起数丈高的浊浪,水沫如暴雨般泼洒下来,打在船板上噼啪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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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璃雪等人所乘的,是一艘中等大小的客货两用船“浪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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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这艘船在夔门湍急的水流中,渺小得如同狂风中的一片枯叶。船身剧烈地颠簸摇晃,每一次巨浪拍击都让龙骨发出令人牙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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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板上早已空无一人,所有乘客都躲进了低矮的船舱,空气中弥漫着呕吐物的酸腐和浓重的桐油味,混合着江水特有的腥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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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璃雪紧抓着舱壁上一根粗大的铁环,脸色苍白如纸,胃里翻江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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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紧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因为不适而微微颤抖,精心打理的鬓角已被冷汗濡湿,贴在光洁的额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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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官城夜宴的惊魂与那些孩童空洞绝望的眼神尚未完全散去,此刻又被这天地之威震慑得心神俱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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