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阎王帖和投名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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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浓得化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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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树巷三号，瘸腿李那间破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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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虚掩着，庄若薇推门进去，一股机油、汗臭和铁锈混杂的浓烈气味，直冲鼻腔。这股味儿，比车间里的更冲，是一个人经年累月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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瘸腿李背对门口，弓着背，坐在一堆杂乱的零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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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里攥着张砂纸，一下，一下，打磨着一个黑铁疙瘩。后背岿然不动，只有手臂在机械地往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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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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砂纸摩擦金属的声响，在寂静里格外刺耳，一下下刮着庄若薇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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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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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若薇开口，声音在屋里有点飘。她强行把腰杆挺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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瘸腿李的动作没停，头也没回。那只布满黑油和硬茧的手，稳得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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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夜过来，不怕？”他嗓音里带锈，字字都在摩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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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的玩意儿，我白天见识过了。”庄若薇走到他对面，视线穿过跳动的煤油灯火苗，钉在他那张布满沟壑的脸上，“倒是有些人的手段，比那玩意儿更难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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砂纸摩擦声，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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瘸腿李抬起头。那双在灯火下黑得不见底的眼睛，锁定了她。里面没有半分意外，全是“你总算来了”的了然。他脸上那道蜈蚣疤，随着嘴角一咧，活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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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屋里柜子，是你干的？”庄若薇站定，一字一顿，每个字都砸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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瘸腿李没承认，也没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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