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一过仗后,伤了肺,到了冬天就呛得厉害。爹腿上也有旧伤,十七年,爹跟爷爷——就是你们曾爷爷守永兴,那战打得惨啊,城将破的时候吴三桂死了,吴军撤围退走,这才保住了性命。爷爷受了重伤,没养回来,病了两年还是去了。爹小腿上的伤也反反复复,始终好不全……”
李浩抽着鼻子,我挪动到爹身边,扶着他的手臂道:“爹,爷爷这会儿可能正跟曾爷爷闲聊数落您呢。”
爹“扑”地笑出眼泪来:“对啊!真想再听爹骂一句‘混帐东西’,可惜再不能了……”然后老爹又说起曾爷爷来,“小时候,爷爷最宠我。每每闯了货,爹祭出棍棒铁尺的时候,爷爷都护着我。总想着长大了能跟爷爷和爹一样,做骑□□湛杀敌勇猛的将军,爷爷夸我有志向,却要我读书,说爹当年多聪明刻苦,可惜我笨,学得慢……爷爷十九年冬天临终的时候,爹还在湘南,爷爷在病榻上一遍又一遍问我云贵平了没有,我知道,爷爷是在盼爹回来,云贵平了,爹就能回家来了……没想到今日,我也一样没赶上……”
这夜,我和李浩守在爹身边,静静地听逝去的故事,也许将来,我们也会讲给小辈们听……
爹原是从任上请了假赶回来,爷爷去世,便往上报了丁忧。爷爷的丧事,由李漠全权操办,倒是显得隆重而得体,停灵五七之后发引。出殡当天,鼓乐、旌旗、伞扇、僧道前导,三十二人抬柩,爹与叔叔们号泣而行,孙子辈的紧随其后,另有提炉提灯的家人一路飞撒纸钱,我和婶婶堂妹等一干送殡的女眷则坐白布蒙成的马车。浩浩荡荡的队伍延伸近一里。
途中每若干里设一路祭,除邻近乡里素来交好乡绅外,居然还有府道县衙的宾祭棚。我想这一定不是老爷子的意愿,恐怕是堂兄或者叔叔们从权的安排。不过爷爷既去了,大约也不会在乎这些俗务了吧。
爷爷去世后第六十日,往墓地祭奠,诵经放焰火完毕后,换下缟素孝服,丧礼才算告以段落。老爹按定例须在家守孝三年,只是初来时匆忙,又是刚上任,一干事务还没从上一任手中交接清楚,这又得交给下一任了。只得再回一趟奉天府,把官印等事情处置了。这一来一回少说也得一两个月,也不知能不能赶上百日祭。不过叔叔们说,赶不上也不打紧,他们会应付,周年祭总是不会错过的。
因为守孝的关系,李浩也势必不能参加今年的乡试。我只好对他笑说:“再等三年吧。瞧你胎毛还没掉光呢,要是让你中了举,赶明年又能捡好运得个进士出身,那就不知道天下要有多少饱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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