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章 纠缠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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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弥勒”程大老爷不满地看了看段氏：“我与元郎出门不过十日，家中翠娘死了，周氏与人互通有无，真是诸事不顺！你若拿擦口脂、画眉毛一半的辰光来打理庶务、约束下人，家中便不会如此蓬头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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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头痴子也是松江话，家里乱蓬蓬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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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着子嗣与外人，这样骂当家主母，可见程大老爷对段氏并不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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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月垂着头，偶尔眼睫眨一眨，微微眯了眯眼，这才发觉程大老爷和段氏两夫妻坐得很远，一个在上首，一个在右下首第二座，而段氏微微侧身，并未以正面面对程大老爷——就像画画一样，水波的纹路向何处漾，依赖风往哪方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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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言行、表情、甚至下意识的蹙眉、撇嘴，一定不是凭空出现，必定是心有所想、相有所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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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现在，程大老爷肥臀朝东坐，那段氏的眼光便向西投，两夫妻闪躲而疏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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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月眼睫闪烁，暗藏了然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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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是预备乞巧后赶人的，运气不好，两桩事凑一块...“段氏解释一句，不欲在外人面前再多纠缠，摆摆手：“好了好了，明后日便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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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大老爷斜眼瞥了眼段氏，冲山月不耐地挥手：“你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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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月抬眸看了眼挂在正堂的《雨余秋树图》，又飞快垂眸，忙提裙，向外行，出内厢，见游廊无人，当即腰一弯，耳坠子砸落在地上，便蹲身在角落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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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间传出程大老爷的话：“...冬日将至，听老大人说今年冬天冷得挂相，驱寒扶正的药材要买多，宁肯烂在我们库里，也不可叫别家、尤其是白家买去...京杭运河的严御史也要打点好，和老样一样，上等的药材供京师，中等的留应天府和家里药库，最下等磨成粉叫拿得起钱的贱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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