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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城的稻子刚割完茬口,空气里还有青草汁混着泥土的腥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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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国富和陈浮萍连沾满泥点子的解放鞋都来不及换,揣着卖粮凑的路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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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了一天一夜的绿皮火车,又倒了两趟破中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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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颠簸到了这个叫“大西店”的北方边陲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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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沙大,空气干得喇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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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口子站在镇口,脸色比脚下的黄土地还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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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浮萍右手系着块洗得发白的蓝布,透出暗红,临走前抢收最后半亩稻时,心神不宁被镰刀割的,深可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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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村卫生所草草包了下,一路渗血,火辣辣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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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疼,此刻全化成对“不争气”女儿的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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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破地方?连吴城郊区都不如!”白国富啐了口带沙的唾沫,牙齿咬得咯咯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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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畜生就躲这儿跟野男人鬼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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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浮萍没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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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却烦躁的刮过路边灰扑扑的砖房、挂着褪色招牌的小卖部、蹲在门口抽烟打牌的闲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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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裹了裹廉价尼龙外套,伤口被牵扯,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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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那点残存的、对女儿“大学生”身份的骄傲,彻底碎成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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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只剩一个念头:把人弄回去,把那个“祸害”打掉,保住老白家最后一点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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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打听到的模糊地址,两人七拐八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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