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髯也垂落下来,唯有那双眼睛依旧清亮,只是眼下多了层青黑。
“你该走的。”苏羽看着他袖管渗出的血,喉头发紧,“密道能通到城外的白马寺,那里有孙策的人接应。”
荀笑了,咳了几声,手帕上立刻染开红梅似的血迹:“我走了,尚书台怎么办?这里藏着三代的典籍,董卓没烧干净,总不能毁在我手里。”他走到案前,小心翼翼地将散乱的竹简归拢,“你烧粮仓的时候,是不是想起洛阳了?”
苏羽沉默着点头。建安元年的洛阳,断壁残垣间还能看见烧焦的梁柱,他和荀就是在那里捡到半卷《礼记》,书页间还夹着干枯的桃花瓣。那时荀说,等天下太平了,要在洛阳重建太学,让孩子们能在窗明几净的屋子里读书。
“孟德派了虎豹骑守在承明殿。”荀忽然说,将一卷泛黄的竹简塞进苏羽怀里,“这是《周官》的孤本,董卓烧洛阳时藏在夹墙里的。你带出去,交给伯符。”
苏羽的指尖触到竹简上温润的包浆,突然明白过来。太学的晨钟不是示警,是荀给曹操的信号――告诉那位野心勃勃的丞相,尚书台有人守着,不必分心。而打开密道,不过是为了让他能顺利进城。
“钟鸣的时候,我正在校勘《春秋》。”荀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声音轻得像叹息,“忽然想起年轻时在洛阳,你总说我像头犟驴,认准的道九头牛都拉不回。”他转过身,目光落在苏羽的青布衫上,“你教伯符下棋时,告诉他,棋要慢慢下,别急着吃子。”
远处传来甲胄摩擦的声响,曹纯的声音在尚书台外响起:“丞相有令,请文若先生移步司空府。”
荀拿起案上的玉圭,那是他历任尚书令的信物,边角已经被摩挲得光滑温润。“告诉孟德,”他将玉圭抵在额间,声音陡然洪亮,“尚书台的门,我守到了最后一刻。”
苏羽冲出尚书台时,正撞见曹纯带着虎豹骑涌进来。他听见身后传来玉圭碎裂的脆响,像极了当年洛阳太学倒塌时的声音。青布衫在晨风中猎猎作响,怀里的《周官》竹简硌得胸口生疼。
城外的官道上,孙策正带着江东子弟等候。少年勒着马,看见苏羽出来,眼睛亮得像晨星:“先生,我们去哪?”
苏羽翻身上马,回头望了一眼许昌城。太学的方向,晨钟再次响起,这次是卯时三刻,准得不能再准。阳光穿透薄雾,照在尚书台的飞檐上,镀上一层金边。
“回江东。”他轻声道,吴钩在腰间发出轻响,“教你下棋。”
马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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