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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阁内,炭火噼啪,气氛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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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阁大学士李邦华将手中那枚精美的“天启银元”样本轻轻放回托盘,眉头紧锁,脸上忧色未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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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上前一步,对着御座上的朱由校深深一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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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银元铸造精良,成色足重,音色清越可辨真伪,确为利国利民之良法;然……臣心中仍有一虑,如鲠在喉,不得不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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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校把目光转向这位老臣:“阁老但说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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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恐再现嘉靖年间之故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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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故事?”朱由校眉头微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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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邦华语气沉重,将那段失败的改革娓娓道来:“昔年,世宗皇帝(嘉靖)亦曾锐意革新钱法。嘉靖六年,下旨整治铜钱,增重钱文,规范铸造,意图整顿币制。新钱初出,钱价一度回稳,民心稍安。然好景不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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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痛心疾首:“新钱甫出宝源局,便被城中豪右之家勾结市井无赖、地痞流氓,甚至威逼利诱商户,强行以远低于官定之价(如七百文兑银一两),用其私铸之轻薄劣质小钱,强换百姓手中足色纹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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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使京师商贾惊恐,十门九闭,商贸断绝,粮价飞涨,一石米竟暴涨至七两白银!路有饿殍,民怨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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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宗皇帝震怒,虽于嘉靖八年颁《外戚世爵裁革令》欲斩断黑手,然……终因掣肘重重,功败垂成。钱法更乱,民生凋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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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邦华说完,暖阁内一片死寂。嘉靖改革的惨痛失败,如同一盆冰水,浇在众人心头,提醒着推行新币的巨大风险与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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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校沉默片刻,眼神却愈发锐利,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金石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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