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杨老歪呢?”
周晓芸抛出这个尖锐的问题。
“他是您‘清零’名单上的‘硬骨头’吧?他的‘尊严生计’,您打算怎么‘清’?”
郑仪的目光瞬间变得复杂而深远。
他沉默了片刻。
“杨老歪……”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
“他最难清的,不是穷,是心里那股被彻底打趴下的‘认命’,和用耍赖、赌博来麻痹自己的‘扭曲’。他是‘历史遗留问题’砸出来的一个活标本。”
“给他治腿,给他生活费,甚至给他盖间新房,都容易。”
“但把他心里那个被二十年前那顿棍棒打碎的东西重新粘起来……难。”
郑仪的语气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和清醒。
“这种‘清零’,不是几个月、甚至几年能完成的。可能需要一两代人的努力。”
“那您还做?”
“做。”
郑仪回答得斩钉截铁。
“再难也得做。给他一个‘安全网’兜底,给他一个‘出口’,持续的心理疏导。让杨树根这样关心他的人别放弃。一点一点地,像蚂蚁啃骨头。”
“这次‘清零’,我最大的感悟就是:”
郑仪的目光投向市场尽头那条缓缓流淌的、水质依旧浑浊的小河。
“基层治理,光有决心不够,光有技巧不够,光有钱更不够。”
“它需要一种‘笨功夫’。”
“得蹲下去,贴着地皮,去感受那种具体的、带着汗味和烟火气的困难。把那些抽象的‘数字’和‘指标’,还原成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去理解他们的委屈、无奈、甚至被逼出来的刁钻。”
“这需要理性。”
“理性地认识发展的阶段性,知道我们不可能一夜之间把所有问题都解决掉。”
“理性地承认治理能力的不足,知道很多事我们暂时还做不到尽善尽美。”
“理性地接受过程的反复和曲折。”
郑仪的语气愈发沉静。
“然后,在这份理性认知的基础上,再拿出决心。”
“不是拍桌子喊口号的决心,而是像这篾匠编篮子一样,一篾一篾,耐着性子,把该压紧的地方压实,把松散的漏洞一点点补上的那种决心。”
“少些对速成政绩的迷恋,多些对复杂现实的敬畏和耐心。”
“这大概就是……我理解的,治理一个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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