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螭陛嘲蒙,阁窥潜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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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渊阁西厢，内阁值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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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棂半开，却驱不散政务堆积带来的沉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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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紫檀木公案上，奏本堆积如山，贴黄纸条如同枯叶般点缀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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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大厅弥漫着墨香、汗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醒脑药油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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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杨士奇端坐首席，灰白须眉下目光沉静，正凝神批阅一份户部关于河南漕粮损耗的陈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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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笔锋悬在“沿途州县折损三成”的刺目朱批上，眉头微蹙，这损耗里，多少是天灾，多少是胥吏层层剥皮的“常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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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辅杨荣坐在他下首，指节有节奏地叩击着案上一份兵部催要军械的急报贴黄，眉宇间带着几分不耐与思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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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席的杨溥则正埋首于一堆工部划拨河南黄河的物料清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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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旁侍立着一名工部都水清吏司的员外郎，正紧张地翻动账册，手指在算盘上飞快拨动，噼啪声在沉闷的空气里显得格外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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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轮值的翰林修撰，也刚为杨溥解答完一个前朝河工旧例的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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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正垂手立旁，目角扫过案前的那堆单据算盘，脸上写满了读书人对钱粮俗务惯有的疏离与轻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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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杨公，”一个中书舍人轻步入内，低声打破沉寂，“兵部王部堂又催问兵械拨付的批文，库房那边等着清点装车，今日要启运一批往宣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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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荣（东杨公）被打断思绪，眉头锁得更紧，搁下笔，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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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催命似的！他王骥仗着自己进士出身，又在边镇带过兵，就以为阁部里也能由着性子来？真当自己是文武全才、诸事通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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