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里吸水,而我心里那道四岁时结的痂,却在今晚的争吵声中,被某种滚烫的东西烫得发疼——直到多年后在城市霓虹里想起那夜,才惊觉爷爷撒在泥里的不只是麦种,更是让仇恨在宽恕里发芽的可能,只是当时的我,只顾着看水渠里重新流动的水光,却没看见李伯夫妇转身时,眼里闪过的比月光更清澈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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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匆匆一晃便是九月,九月的晨雾裹着桂花香漫进校园时,爷爷正蹲在传达室门口捆铺盖卷。蓝布包裹里露出半把干艾草,是他从老家炕席下带来的,说是能熏走潮气。看门的孙大爷递来钥匙,铁环在晨光里晃出银圈:"三楼最东头那间,以前是放扫帚的杂物间。"爷爷接过钥匙时,指腹的老茧刮过铁环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像在磨制某种古老的符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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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着他爬楼梯时,帆布书包在背后晃出"哐当"响——里面装着用作业本包好的麦种,是从水渠边捡的那几粒。爷爷推开杂物间的木门,蛛网在气窗上织出菱形的光斑,墙角堆着半筐生锈的铁钉。他把铺盖往木板床上一放,就掏出揣在怀里的陶盆,从布包里倒出田埂挖来的泥土:"咱在窗台上种点蒜苗,根扎稳了,苗才不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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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名处的水泥地晒得发烫,穿白衬衫的老师递来登记表时,爷爷突然把我的手按在桌角:"这娃的手沾过泥,写起字来有准头。"我盯着表格上的空格,钢笔尖在阳光下抖出细碎的光,忽然想起扶耧时犁尖划开的土缝——原来写字跟种地一样,都得让笔尖吃透纸里的"墒"。老师指着墙上的课程表,爷爷却凑过去摸那张白纸:"跟田垄似的,横是晨读,竖是算术,空当里得种点'歇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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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把走廊染成蜜糖色,爷爷在杂物间门口支起小马扎,用缝衣针给我挑鞋里的石子。"你看教室的窗,"他忽然指着对面的玻璃窗,"跟咱水田的反光一个道理,太亮了晃眼,得留点树影挡着。"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香樟树叶在玻璃上投下晃动的脉络,像谁把田埂的纹路拓在了墙上。他从兜里摸出块晒干的红薯干,掰成两半时露出细密的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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