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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自习课停电时,他点起煤油灯。灯芯爆出灯花的瞬间,他翻出我们初一的合影:"这棵香樟树,"他指尖划过相纸,"去年被雷劈了半拉枝,现在活得比谁都旺。"煤油灯的光映在他中山装的补丁上,那些针脚细密得像爷爷给我缝书包时的线。后排有男生偷偷玩手机,他没说话,只是把搪瓷缸往讲台上一放,缸底沉着的茶叶渣,忽然让我想起爷爷泡沫箱里,埋在番茄根下的茶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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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前最后一次模考,他在我准考证背面写了行字:"根扎得深的苗,不怕倒春寒。"字迹浸着钢笔水,像极了他第一次来家访时,在我病历本上画的草药图。那天他走后,我发现搪瓷缸留在窗台上,缸底沉着三颗番茄籽——后来才知道,那是他老家带来的种,跟爷爷泡沫箱里的一个品种。而当我们在中考考场看见监考老师的中山装袖口时,忽然懂得:那些被搪瓷缸镇住的早读课,那些被蘸水笔划出的"田垄",原是有人在我们疯长的青春里,悄悄埋下了犁铧的影子,等着某天,让我们在钢筋水泥的城市里,依然能听见,土地深处,关于拔节的密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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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深秋的梧桐籽簌簌落在中考成绩单上时,爷爷泡沫箱里的番茄正结着最后一茬果。六百分的数字在民办高中的招生简章上晃成光斑,像极了他当年用木工刀刻在刀鞘上的三道田垄——深浅不一,却都朝着阳光的方向。父亲送我报到那天,电动车后座的行李包里装着爷爷晒的番茄干,塑料盒边角的裂纹,和他给我补了又补的帆布书包一个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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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3)班的教室在顶楼,走廊栏杆锈迹斑斑,像极了初三李老师搪瓷缸沿的茶垢。我们班的名声早顺着楼梯缝渗开——开学第一周就有人把校服挂在旗杆上,月考时数学平均分跌破及格线,直到那个穿夹克的班主任田老师夹着点名册走进来,她手腕上的银镯子在日光灯下晃出冷光,让我想起爷爷收麦时,镰刀划过麦穗的清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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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总在早读课检查抽屉。"这是你的错题本?"有次她翻出我夹在物理书里的游戏攻略,纸页边缘沾着番茄干的碎屑,"你爷爷晒番茄时,是不是要把虫蛀的部分全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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