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祸乱之源
陆北顾的身体随着马车的不断起伏而摇晃,胃里也因颠簸而有些不适。
他掀开马车的帘子望去,视线被层层迭迭的绿色屏障阻隔,根本看不到尽头,只有偶尔见到的陡峭岩壁,深不见底的沟壑和仿佛永远走不出去的密林。
一种强烈的渺小感和被吞噬感油然而生。
这与他后世记忆中任何经过开发的旅游区都截然不同,这是真正原始的丶充满未知与危险的西南边陲蛮荒之地。
「陆生员是第一次深入泸南山地?」梁都监不知何时放缓了马速,他很直率地问道。
「正是,学生惭愧。」陆北顾忙应道。
梁都监咧了咧嘴,露出一口微黄的牙齿,眼睛却一边说话一边锐利地扫视着两侧幽暗的密林:「此地不比州城,僚人世代居于此,熟悉山林如自家后院,他们不喜筑城,多依山傍险,结寨而居。」
他顿了顿,下巴朝前方一处半山腰抬了抬,那里隐约可见几处简陋的,用粗木和茅草搭建的棚屋痕迹,但已显破败荒芜。
「前些年闹过乱子,寨子被烧了,人要麽没了,要麽逃进更深的山里去了。」
陆北顾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心头一凛。
「淯井监就在这大山深处,产盐之地,也是祸乱之源。」梁都监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疲惫,「盐利太大,朝廷要,州衙要,汉商要,本地的僚人大姓丶头人也要,最后落到真正出力的僚人灶户手里的,能有几何?活不下去,自然要闹。每次闹,都是我们这些丘八拿命去填这山沟沟!」
他的话像一块冰冷的石头,砸在陆北顾心头。
但正所谓「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这话恐怕也不是说给陆北顾听得,而是说给马车里的范祥听得。
而陆北顾此前所知的事情,此刻似乎在梁都监这粗粝直白的话语中得到了最残酷的印证.新的盐法理论上再好,若不能解决这最底层的利益分配和生存困境,不能安抚这世代居住于此丶却被不断挤压的僚人,所谓的变革,不过是纸上谈兵,甚至可能成为点燃更大火药桶的火星。
而别说五百禁军,就是五千,五万,在这茫茫群山中,又能覆盖多少地方?威慑力又能持续多久?
陆北顾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什麽叫做「百闻不如一见」。
「读万卷书,也得行万里路啊。」他心中暗道。
队伍沉默地行进着,气氛愈发凝重。
越往川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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