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沙漏

上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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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削，一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林默听：“公司…那几个卡脖子的项目，磨了仨月，总算…有点松土的动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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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默眼皮子都没抬，“唔”了一声算回应。目光却像长了脚，自个儿溜达到他爸鬓角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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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根新冒出来的白茬儿，在一头还乌黑的头发里，扎眼得很，像新雪落在旧煤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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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头那点地方，像被看不见的小针轻轻扎了下，不疼，就是有点不得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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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爸累。带着他，像带着个不定时的炸弹，满世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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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士、美国、日本…那些名字响当当的医院、研究所，门儿清。挂号、检查、专家会诊，花钱如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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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刚上市、屁股还没坐热的“振国实业”，被这事儿一冲，差点没直接趴窝。股价？跟坐了过山车似的往下栽，栽得人心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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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静养”了，回了国，窝在这南山疗养院，价钱贵得像抢钱。爸呢？就得像个救火队长，掉头回去，去填前面求医问药挖下的大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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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场那玩意儿，比三伏天的日头还毒，常晒得人皮开肉绽。但你但凡敢躲在树荫下歇下脚喘口气，它转头就偏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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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里几百号人，拖家带口的，眼巴巴指着他爸开锅下米。爸能一周挤出俩仨钟头，颠儿颠儿跑来看他两回，已经是极限了，他得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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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爸强颜欢笑的脸和眼神里那点藏都藏不住的疲惫，心就堵得沉甸甸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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苹果终于削好了，坑坑洼洼，像个被啃过几口的土豆。林振国把它切成大小不一的块，插上几根细细的竹签牙签，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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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默抬起手去接。手指头有点不听使唤，像是生了锈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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