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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浓稠如墨,沉沉压在大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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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普车老旧引擎的嘶吼声在死一样寂静的山道上格外刺耳,两道黄昏的光柱在车前方剧烈摇晃着,却只能勉强撕开前方一小片的黑暗,照出扭曲虬结的树影和嶙峋怪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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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里浮动着一股沉甸甸的土腥气,混合着草木腐朽的气味,直往人肺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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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俊杰坐在副驾驶,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车窗边缘,发出单调的‘哒’‘哒’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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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他脸色苍白,两天两夜未合眼的疲惫刻在眉宇间,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死死盯着前方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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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鬼蜷缩在后排,厚实的棉袄裹着他精壮的身子,头深深埋在竖起的衣领里,只露出一双浑浊而布满血丝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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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了...”振锋的嗓子有些发干,握着方向盘的手心全是汗,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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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剧烈地颠簸了一下,碾过一个大坑,底盘发出‘咯吱’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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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道路彻底消失在浓墨般的黑暗里,车灯的光柱徒劳地射出,只能照亮前方几米翻滚的尘土和几丛在光晕边缘疯狂摇曳的枯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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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就是前面那片岗子!”振锋的声音劈了叉,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指向车灯光晕勉强触及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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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村庄,是一眼望不到头的乱葬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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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绵起伏的黝黑土丘,如同大地溃烂后凝结的脓包,密密麻麻,让人看着只觉脊背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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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树,只有稀疏枯败如同死人头发般的荒草在阴风中抖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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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破的墓碑像东倒西歪地插在土里,有些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尖顶,淹没在荒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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