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茶盅递过去，正瞧见福嵘蹬着云梯擦拭「积善传家」的匾额。他赞赏道：“锦绣丛里养出劲松骨，最是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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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昌盛接过茶盅，下巴朝儿子一扬：“十二岁那年，盐棚里六十斤的盐包压得他打晃，偏不肯让人搭手。”茶雾蒙了镜片，却遮不住老父亲笑纹里的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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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里院外的忙碌进入尾声时，暮色一点点笼罩福宅，膳厅的大圆桌上，红烧牛肉的酱香搅散了佛龛的檀烟。福昌盛蹙眉叩了叩桌沿，欧国维立即撤下桌上的荤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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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门房来报：“老爷，门外来了几个孩童。”这种时节，胆子大些的乞儿都会去大户人家门前讨顿灶君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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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鸡汤酱肉温了，再蒸屉饽饽分出去。”福昌转头教导儿子：“纵是米面堆成山，也须记得油盐似海深，该做的门面一丝都不能疏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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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嵘恭顺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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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间，父子对坐无言，箸尖扫尽盘中青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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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戌初月上，祭灶人抱着芦花公鸡跨过火盆。紫檀供桌腾起袅袅烟篆。欧国维领着下人摆齐素八珍，正中供着三尺高的枣泥寿桃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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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嵘望着父亲往灶君像的唇上抹糖浆，嘴中念念有词：“恭送灶君老爷上天奏命，望上天言好话，来年降吉祥，庇佑富察家族五谷丰登，六畜兴旺，子孙皆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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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一落，供桌忽然剧烈震动，雄鸡引颈啼出五声快板“咯咯咯咯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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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灶人不着痕迹的松开扯着公鸡脖颈的细鱼线。扯开破锣嗓子唱喏：“红菊花红开！灶老爷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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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竹随即噼里啪啦炸响福家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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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昌盛转头看儿子，“今岁糖浆是你母亲熬的，来年换了陶丫头的手艺，这祭灶事宜该由你主理了。”他掸了掸袖上沾的檀灰，又道：“老祥记的枣泥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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