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旁边立着块碑,上头之乎者也地写了些什么,村里的人们都没文化,谁也不知道写的是什么,让孩子们搓磨得溜滑。树上吊着个破铁锚,原本三根弯钩子还剩下两根,锈迹斑斑的铁锚不知咋弄的也是黑黢黢放亮,村里有事就敲那个铁锚,当当当地响起来声音传得还挺远。树底下有一盘磨,那个磨磙子和磨盘是从与日兆县城搭界的五莲县五莲山上弄下来的花岗岩凿制而成,又黄又黑个头还挺粗大,谁家想碾点什么都会到这里推一推转几圈,也是村里人后晌午傍黑天闲磨牙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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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磨盘不远站着两个粗壮汉,穿着衙门里兵卒才穿的衣服,胸前圆圆的勇字已经洗得模糊不清了,脚底下蹬着微微发白的蓝布靴,其中一个壮汉叫于蚌,手里拄着一条红缨枪,焦黄的脸上横七竖八地裂着弯弯曲曲的皱纹,黑黄的牙齿咬着一只旱烟袋,眯缝着小三角眼,嘬一口烟袋再用大拇手指摁一摁烟锅子,鼻孔里飘出来的青烟呛得他小眼珠子有点发红。大热天,他头上顶着缨子帽还耷拉着一条破旧的雁翎,汗珠子顺着脑门往下淌,淌过横七竖八的皱纹,又流过稀稀拉拉的胡子,顺着脖子流到前胸后背,破旧的兵服洇湿了一大片粘在身上,一圈圈的汗印渍留在蓝衣服上,使得汗印渍显得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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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旁边还有一个胖胖的汉子,他叫狗剩,肿眼泡子也是三角眼,短粗的大鼻子露着卷曲的鼻毛,厚重的嘴唇,光着脑袋,一条粗大的辫子从脑后绕到脖子前头,身上穿着一件不知是洗的还是晒得发白的蓝色上衣还有一个大大的勇字,敞着怀典着肥胖的大肚子,半倚半靠地坐在村边晾晒的破木船上,汗水珠子顺着肉嘟嘟下垂的胸脯直往肚子上淌,腿上裹着灰布绑腿,脚上穿着蓝布靴也没穿袜子,一股腥臭的味直往外窜。右手短粗的手指头慢悠悠地在肚子上来回搓着,摁着肚皮往下搓,肚皮挤成扁扁的一个肉坑,密密麻麻又粗又大的汗毛孔也张开着,一条条黑泥条带着肚皮上的汗毛掉到腿上,又落到沙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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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左手捏着一个东洋人的战斗帽不停地呼扇着,几只苍蝇围着他转,有两个不知趣的苍蝇飞落到腿上,他抡起战斗帽敲过去,粘在腿上的油乎乎脏泥噼里啪啦掉到地上不少,可苍蝇早飞了。胖汉子抬起厚厚的眼皮瞅了一眼同伴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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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层(县城)那里又闹高命刀(革命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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