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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楷转过身,看向陆曜时,神色已恢复了几分世家主君的沉稳,只是鬓角似又添了几缕霜白。
他顿了顿,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难以说的疲惫:“你父子遇刺之事,与云家绝无干系。只是……你二人自云家离去,我等未能周全护佑,才叫歹人有机可乘,此乃云家之责。”
这话是退步,更是了当地将界限划得分明,云家此刻自身难保,内宅丑事如附骨之蛆,哪有余力再细究刺杀原委?
但这句“责”,却又稳稳维系住了两家的情分——纵是晚辈混账不堪,云陆两家姻亲之谊仍在,大族之间,本就该是守望相助,拧成一股绳,不可随意分解的。
陆曜目光闪烁,一拱手,算是领了这话:“舅舅重了。”
说话的功夫,人到门外。
风穿朱门,卷起廊下灯笼轻轻摇晃,将两人的影子在青砖上拉得忽长忽短。
云楷不再多,转身登上马车,车轮碾过青石板,发出“轱辘轱辘”的声响,沉闷地驶向暮色渐沉的长街。
陆曜立在原地,直到那车影消失在街角,才缓缓转身回府。
……
云享悠悠转醒时,只觉浑身筋骨都似被捆仙索勒着,动弹不得。身下是冰冷湿滑的泥地,混着腐叶的腥气钻入鼻腔,哪还有半分马车里的安稳?他猛地睁大眼睛,意识如潮水般回笼——这不是归途,倒像是荒郊野外的绝境。
嘴幸而未被堵住,他正欲嘶吼,眼角余光却瞥见不远处两个黑衣侍从挥着锄头,在月光下刨开一片新土。那坑越挖越深,渐渐能容下半个人身,湿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冻得他牙关打颤。
“爹?爹!”他拼命扭动脖颈,终于在远处山岗上望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云楷负手而立,银白的月光洒在他肩头,仿佛覆了层寒霜,不知正望着那片沉沉夜色。
云楷闻声转过身,步履沉稳地走来。那双曾盛满慈爱的眼眸,此刻竟比山间的月色更冷,往日看他时总带着三分纵容的暖意,如今全被冻成了冰碴子,直直刺得云享从骨髓里往外发冷。
侍从们充耳不闻周遭动静,只在万籁俱寂的山野里,一下下挥着锄头。泥土簌簌落下,坑已深至半腰,黑黢黢的洞口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云楷在他面前站定,垂眸看着地上如困兽般惊慌的儿子,声音平淡得听不出情绪:“还有什么话想说?”
云享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目光死死盯着那深坑,泪水混着泥污淌满脸颊:“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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