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焦指藏香露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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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将明未明，一层青灰色的薄雾笼罩着曲江池。昨夜的喧嚣与惊怖仿佛被这雾气吸收、沉淀，只留下死一般的寂静和弥漫不散的焦糊气味。水面上，那艘承载了悲剧的画舫被拖至岸边，像一只搁浅的、巨大的黑色水鸟尸体。甲板中央，一片焦黑的痕迹触目惊心，那是霓裳娘子最后存在的位置，如今只剩下一小堆蜷缩的、难以名状的残骸，被一块惨白的粗麻布草草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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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府的衙役们在外围拉起了长长的麻绳，勉强隔绝着闻讯而来、越聚越多的百姓。他们踮着脚，伸长脖子，脸上混杂着恐惧、猎奇和一丝对“天罚”的敬畏，低声议论如同嗡嗡的蚊蚋。几个低级仵作蹲在尸体旁，脸色发白，强忍着呕吐的***，动作僵硬地记录着，空气中飘荡着生石灰粉刺鼻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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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让开！刑部侯侍郎到！”一声中气十足的唱喏打破了凝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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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骚动起来，自动分开一条通路。绯袍银带的侯砚卿，在几名刑部司直和精悍差役的簇拥下，步履沉稳地穿过人群，径直走向那艘死气沉沉的画舫。他脸色平静，看不出丝毫波澜，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睛，在扫过现场时，锐利得如同鹰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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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府的捕头连忙上前行礼，额头冒汗：“卑职参见侍郎大人！此案…此案实在诡异，众目睽睽之下…卑职等不敢擅动，只做了初步勘验，确系…确系***身亡无疑。”他递上一份墨迹未干的初步勘验格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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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砚卿接过格目，并未细看，目光直接投向麻布下的焦尸。他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退开几步。空气仿佛随着他的靠近而变得更加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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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尸体旁，没有像普通仵作那样立刻掀开麻布，而是先蹲下身，视线与那焦黑的轮廓平齐。他静静地观察着，从尸体蜷缩的姿态，到周围甲板被灼烧的痕迹范围、深浅。鼻翼微微翕动，仔细分辨着空气中复杂的气味——浓烈的皮肉焦糊味、木头烟熏味、残留的酒水食物味、生石灰味…在这令人作呕的混合气息之下，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独特的异香。那香味极其淡薄，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甜腻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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