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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三刻,雨如倾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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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被墨色浸透,沉甸甸地压下来,间或有惨白的电光撕裂厚重的云层,瞬息间照亮了京城外泥泞不堪的官道。雨点密集地砸落,在坑洼的积水中溅起浑浊的水花,又迅速被更大的水流吞没。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土腥味,混合着远处隐约传来的腐烂气息,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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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半旧的青篷马车在泥泞中艰难跋涉,车轮深陷泥淖,每一次转动都发出不堪重负的**,泥浆被带起,泼溅在早已污秽不堪的车厢壁上。拉车的驽马喘着粗重的白气,鬃毛湿漉漉地贴在脖颈上,步伐蹒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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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内光线昏暗,只有角落里一盏风灯随着颠簸摇曳不定,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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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砚清靠坐在最里侧的硬木板上,身体随着马车的每一次剧烈晃动而微微起伏。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衣裙,式样简单得近乎寒酸,长发只用一根最普通的木簪松松挽起,几缕碎发被汗水和潮气黏在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边。她的膝盖上放着一个不大的粗布包袱,里面是她仅有的几件换洗衣物和一些紧要的笔墨纸砚。她的一只手,始终紧紧地按在包袱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着青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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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脸大部分隐在灯影的暗处,只有偶尔闪电掠过,才会短暂地照亮她沉静的眉眼。那双眼眸极深,像浸在寒潭里的墨玉,没有多少属于这个年纪少女的鲜活光亮,只有一片沉淀了太多东西的、近乎死寂的平静。雨水顺着并不十分严密的车篷缝隙渗进来,滴落在她的肩头,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她恍若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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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帘被一只布满老茧、骨节粗大的手掀开一角,赶车的老仆福伯侧过半边脸,雨水顺着他的斗笠边缘成串地淌下。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被雨声淹没,带着一种混合了疲惫和忧虑的沙哑:“姑娘,前头……就是乱葬岗了。雨太大,路实在难走,要不要……”他顿了顿,似乎不忍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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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砚清按在包袱上的手猛地收紧,布料在她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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