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页,烛火映得他眼角的皱纹忽深忽浅。
"苏娘子引的武德九年,是说朕?"太子突然开口,声音沙哑。
苏婉儿伏地叩首:"殿下是国之储君,臣女不敢妄议先帝。
只是当年太宗皇帝守宫城,守的是李唐的根基;今日殿下劝陛下守长安,守的是天下百姓的指望。"她抬眼,正看见太子指节捏得发白,"若陛下执意西去臣女听说,剑南道的栈道最近总闹山崩。"
太子的目光猛地抬起来,与她撞了个正着。
殿外传来更鼓声,寅时四刻了。
"你下去吧。"太子将策文收进袖中,"明日早朝,朕会请旨陪陛下猎于骊山。"
苏婉儿退出偏殿时,晨雾正漫过宫墙。
朱红的宫门上挂着冰棱,在初升的日头下折射出七彩光晕。
她裹紧斗篷往宫外走,忽然听见廊下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转头时,只看见个青灰衣的小太监一闪而过,袖中露出半截纸角,上面隐约有"苏胡香楼"几个字。
她脚步一顿,那太监却已拐进月华门,只留下雪地中一串浅浅的脚印。
回到胡香楼时,冬雪未停。
绣春正在廊下扫雪,见她回来忙迎上来:"娘子,厨房炖了红枣粥,我去热——"
"不必。"苏婉儿解下斗篷,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盘扣。
今日太顺了,密信来得太巧,太子的反应太利落,连那小太监的出现她望着窗外飘雪,总觉得有根看不见的线,正悄悄缠上她的手腕。
"绣春。"她突然开口,"去查查今日东宫当值的太监,尤其是月华门附近的。"
"是。"绣春应了一声,刚要走,又回头道,"对了,王御史派人送了信来,说轻骑已在溪谷埋伏,明日卯时会放三响爆竹——说是烟花。"
苏婉儿笑了笑,可那笑没到眼底。
她摸出系统兑换的人脉图谱,灰点不知何时变成了暗红。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将胡香楼的飞檐染成素白,却掩不住楼角那串新鲜的脚印,正随着风,慢慢被雪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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