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的凉意蛇一般钻进脊椎,量尺滑到腰际的瞬间,童年记忆如潮水漫过:父亲握着戒尺抵在母亲腰窝。
“再敢接绣话就打断你的手”,檀木尺上的包浆映着母亲苍白的脸,她旗袍侧缝的茉莉花正在汗湿的后背凋谢。
“一尺九寸。”
老裁缝在泛黄的账本上记下腰围数字,叶砚玉瞥见某页边缘的批注。
“苏氏婉容,辛巳年三月初八,一尺九寸”。
母亲的名字像根绣花针扎进瞳孔,竟曾是承衣坊的登记在册的客人。
裁缝铺的天窗漏下菱形光斑,锦云正在描摹她的肩线。
“要嵌芽青滚边吗?”锦云的声音惊醒回忆。
叶砚玉看着她在设计稿上勾画,笔尖悬在领口位置时。
突然说:“加道暗扣。”
那年梅雨季,母亲锁骨处的瘀紫在破碎盘扣下若隐若现,像朵永远不能盛放的昙花。
当夕阳染红绣架上的白缎时,叶砚玉终于看清那幅未完成的刺绣锦云绣的不是玉兰。
而是并蒂莲断裂的茎脉,半朵残花用血线勾勒。
原来母亲一直以来都是这么有品味的人。
等旗袍做好了,叶砚玉穿上应该会很美吧。
不然当时爸爸也不会被妈妈迷住。
老裁缝一顿比较之后,然后让叶砚玉回去等着,他们加班加点明天就能出来。
因为叶砚玉跟裁缝说过,自己等得很急。
老裁缝也很体谅她,表示会尽快做出来。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