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人虽死魂未消（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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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计图旁压着张便签，上面是陈默潦草的字迹：“倩，明天去现场确认材料，记得带蓝色文件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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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倩的心猛地一抽。那是她出事前一天，他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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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出事那天是个雨天，为了赶去工地送那份材料，她在路口被失控的货车撞了。救护车鸣笛的声音很远，她躺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最后看见的是陈默疯了似的从对面跑来，西装裤沾着泥水，像个被雨打湿的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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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啊，”李倩飘到陈默身后，看着他对着那张便签发怔，“没把文件夹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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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忽然捂住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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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肩膀抖得厉害，压抑的呜咽声从指缝漏出来，像被揉皱的纸。李倩想去抱他，手臂却穿过他的胸膛，穿过他因抽泣而起伏的背。她只能贴着他的后背，感受那片布料下温热的、正在碎裂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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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难过了。”她一遍遍地说，声音在空旷的书房里散成虚无，“我还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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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停的时候，陈默睡着了，头枕在摊开的设计图上。李倩看见他眼角的泪，顺着鼻梁滑进嘴角，咸涩的味道大概和那年在海边，他偷偷吻她时尝到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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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试着用指尖去擦那滴泪，这一次，指尖没有穿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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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凉的泪沾在她的指腹，像一粒凝固的星子。李倩愣住了，低头看自己的手——半透明的轮廓里，竟透出淡淡的粉色，像初春刚抽芽的枝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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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月光漫进来，落在陈默的睫毛上。李倩轻轻坐在他脚边，数着他呼吸的频率，像数着他们一起走过的，那些被月光拉长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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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亮时，她听见陈默在梦里轻唤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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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李倩轻声应着，这一次，她看见陈默的睫毛颤了颤，嘴角似乎扬起了一抹浅淡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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