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人虽死魂未消（三）

默蹲下来替她揉脚踝，说要把全小区的石头都敲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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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的喉结动了动，弯腰把自己的黑色皮鞋摆得更靠里了些，仿佛这样就能遮住那抹突兀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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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倩跟着他飘进厨房。他打开冰箱，盯着那盒牛奶看了三秒，又关上，转身从橱柜里翻出速溶咖啡。热水注入马克杯的瞬间，白雾腾起来，模糊了他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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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总说我喝速溶对胃不好。”李倩在他耳边轻声说，声音却像投入深海的石子，连涟漪都没惊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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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记得陈默第一次为她煮咖啡的样子。那时他们刚搬进这房子，开放式厨房的大理石台面上摆着新买的手冲壶，他笨手笨脚地烫滤纸，热水洒了满台，却还是坚持要等她醒来喝第一口。阳光从百叶窗漏进来，在他发梢跳成细碎的金点，李倩靠在门框上笑，说陈默你手忙脚乱的样子像只偷东西的松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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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手冲壶摆在橱柜最深处，玻璃壶身蒙着层薄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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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喝完咖啡，拿起沙发上的笔记本电脑走向书房。经过客厅挂画时，他忽然停住了。那是幅莫奈的睡莲复刻画，是他们蜜月时在巴黎跳蚤市场淘的，画框边角有道裂痕，是搬家时不小心磕的。李倩记得当时自己心疼得掉眼泪，陈默抱着她说：“没关系，这样才独一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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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陈默的指尖轻轻抚过那道裂痕，指腹的温度透过木头传过来，李倩甚至能“闻”到他指缝间残留的咖啡香。她想告诉他，其实她早就不介意那道疤了，就像不介意他总把袜子扔在床尾，不介意他看球赛时会忘记回复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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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只能看着他的指尖悬在半空，最终还是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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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的台灯亮起来时，李倩看见书桌上摊着的设计图。陈默是建筑设计师，他们相遇就是在一个楼盘的奠基仪式上，她作为甲方代表，因为玻璃幕墙的反光角度和他争执了整整一下午。后来他说，从没见过那样眼睛亮得像星星的姑娘，连生气时都像在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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