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人虽死魂未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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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见张磊把素描一张张铺在地上，从帆布包掏出颜料和画笔。他蹲在路灯下，借着昏黄的光，开始在梧桐树干上涂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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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料是她最爱的钴蓝色。他画得很慢，一笔一划，像在完成虔诚的仪式。李倩飘到他身后，看清了他在画什么——是片星空，和他们当年在山顶看到的一样，有流星划过，拖着长长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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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说你出事后，手机里最后一条短信是我发的。”张磊的声音混着颜料的气味飘过来，“我在非洲遇了山洪，信号断了半年，逃出来后第一个想告诉的就是你……可我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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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指尖在“流星”的尾巴上顿了顿，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从口袋摸出药瓶，倒出几粒白色药片吞下，动作熟练得让人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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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倩猛地想起姑姑在葬礼上说的话：“张磊那孩子也不容易，在非洲得了疟疾，差点没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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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不是忘了约定，是差点死在回来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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钴蓝色的颜料顺着树干往下流，像未干的泪痕。张磊把最后一张素描贴在星空下，掏出打火机。火苗舔舐着纸角，很快燃起小小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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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说烧东西给你，你能收到。”他看着火光，眼睛里映着跳动的橙红，“这些画，还有我欠你的时光……你都收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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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倩的灵魂被火光烫得微微发颤。她伸出手，这一次，指尖真的触到了他的手背。很凉，带着长期吃药的苦涩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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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磊猛地抬头，四处张望：“倩倩？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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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卷起灰烬，飘向巷口。李倩感到那股拉扯感再次袭来，比上次更强烈。她知道自己要离开了，或许是去往人们说的“那边”，或许是彻底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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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后看了眼张磊。他还在路灯下站着，帆布包敞着口，里面露出半张医院的诊断书，上面“胃癌晚期”四个字，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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