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肩头,上身微微下压,盯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那些担心都是瞎想,以后未必会成真。就算成了真,我也能给你兜住。我不用你在我和皇上之间选一个,也不用非要你离开京城疏远宫里。所以……出京这事押后再议,你好好想想,别为了我委屈你自己,行不行?”
傅深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默然了片刻,才幽幽地叹了百转千回的一声:“你啊。”
他说:“自我从军之日起,就抱定了以身许国,马革裹尸的念头,不料造化弄人——”
严宵寒蜷起手指,下意识地觉得接下来可能不是什么好话。不料傅深看了他一眼,舌尖上万钧重的感慨转了个个儿,变成一句轻飘飘的打趣:“国没许成,倒是便宜了你。”
心中仿佛有某根弦“铮”地清鸣一声,带出悠长的颤颤回响。
“这么些年,这么些事,我纵然是个榆木疙瘩,也该看开了,”傅深拉过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轮回更替,自有定数,江山留与后人愁,我又不是菩萨下凡,还能操心天下事一辈子吗?操心你一个就够了。”
余下的话,都被淹没在细碎的亲吻和月季花清甜的香气里。
承明四年夏,傅深与严宵寒奉命巡查江南,于六月初离京南下。
小皇帝苦哈哈地跟着太傅读书练字,有时候会让宫人代笔给舅舅写信,问他什么时候回来,要带他看御花园新栽的荷花。
他虽然从来没问过严宵寒一个字,但却从未忘记过那个对他还可以、但就是让人喜欢不起来的小气舅妈。
后来,一直到承明帝长大,成了天下之主,富有四海,他都牢牢记得那天在宫里,严宵寒对他说过的话。
“他是我的。把你的江山拿回去,不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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