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符烙骨,舟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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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河？”老头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当地口音，“去哪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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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岸，往西。”我指了指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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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没立刻答话，慢悠悠地把手里的渔网叠好，放在船尾。这才站起身，拄着一根磨得油亮的竹篙，打量着我：“西边？黑水泽方向？后生，你这身子骨……还有心思往那地方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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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咯噔一下。又是黑水泽！这地方……看来真是“名声在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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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口饭吃。”我含糊地应了一句，不想多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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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浑浊的眼睛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看穿了我的虚弱和隐藏的惊悸。他咧开嘴，露出几颗稀疏发黄的门牙，笑了笑，笑容里没什么温度：“讨饭吃？嘿嘿，那地方……饭可不好讨，命倒是容易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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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用竹篙指了指浑浊湍急的河水：“这水，刚涨过，急得很。船小，不稳当。看你这样子……十块钱，送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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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块？我摸了摸怀里化肥袋中那点可怜的、被雨水泡得发软的零钱和粮票。王德贵给的那点“辛苦钱”，加起来也就七八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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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便宜点？刚遭了灾，就这点……”我掏出几张湿漉漉、皱巴巴的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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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瞥了一眼，撇撇嘴，没接钱，反而又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目光最后又落在我背上的油纸伞上，眼神变得有些古怪。他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讲述秘密的口吻：“后生，看你……像是懂点门道的？背着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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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一紧，面上不动声色：“山里湿气重，遮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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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雨？”老头嘿嘿笑了两声，笑声干涩，“这伞……怕不是遮阳挡雨那么简单吧？老头子我在这河上漂了大半辈子，见过的人多了。你这样的……背着‘债’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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