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事情顺理成章地定了下来。
夜里。
男人们围坐在火盆边,面颊被火光映得通红,手中高举着纸牌,一下下抽在桌面上,张狂的笑骂声混成一片。
忽明忽暗的光亮漫向炕床。女人们嗑着瓜子,鞋子胡乱蹬在地上,话音时有时无,朦朦胧胧地,叫人辨不真切。
陈冬坐在角落处,脊背倚着冰冷的墙面,如一道影子,融进暗中,静静注视着一切。
清晨。
天光朦胧,一队人马踩着星子,稀稀拉拉进到院中。
他们头戴孝布,缩着脖子,袖口裤脚以麻绳紧束,呼出的白气在口鼻间团团翻涌。
她的父亲迎上前,掏出盒香烟散个来回。为首那人叼着烟,眯起眼睛笑了笑,大掌掀开棉衣一角,露出别在腰间的唢呐。
他们走到棺前,弓下腰,嘴里吆喝着号子。
漆黑的、沉重的棺材被稳稳抬了起来。
院外传来鞭炮的炸响。
泠冽的寒风灌进袖口、灌进袄子里。人们缩着身子,脚下踩着霜冻的土路,在泛着薄雾的冬日清晨,走过村子、走过田埂,远远地将爆竹声甩在身后。
偶尔有人咳嗽几声,很快又安静下去。
只剩下唢呐,一声一声,喘着气儿似的,被冷风裹挟着,四散在空旷无人的田野间。
最后一抷黄土将棺材彻底掩埋。
人群渐渐散去,田埂上只留下一道瘦弱的、矮小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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