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歧路（一）

p;泪水和汗水把云儿的发鬓全打湿了，丝丝缕缕地粘在脸上，她颤了颤苍白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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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昭儿，再给我倒碗凉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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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凉汤的铜水壶就在桌上，锈迹斑斑，苍老得像一张历经无数苦难的女人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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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昭倒出一碗，手止不住地发颤，她看着碗中自己的倒影，唇亡齿寒地想到自己将来也会有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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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有妓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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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有贱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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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世上有些人生来就没得选，只能做任人摆布的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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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着，想着，艰难地把碗递到了云儿唇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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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颤得越来越厉害，像是有人在狠狠地碾踩她的心，她居然难过得也想哭，仿佛躺在面前的人就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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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儿哄她，轻声说：“……昭昭儿，别觉得对不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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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昭扶住她的头，闭上眼，心一横把凉汤灌进了她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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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效发得很快，云儿如同被摧筋断骨一般痛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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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防止落胎的姑娘们弄伤自己，虞妈妈下令用绳子将她们的四肢绑住，不准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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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儿揪着绳子，几片指甲齐根断裂，满手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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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昭想抱住她，凑近时才发现，她疼得快把牙咬碎，齿间已经渗出了猩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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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儿眼中没有恨没有怒，只有死寂般的空洞，像是一万年也沉不到底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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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昭儿……给我个痛快……给我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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