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下世了,我妈她双眼几要哭瞎,近些日子才好了些。”匐勒绷着脸,从他的回答里听不出一丝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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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姝惊骇莫名,脖颈一僵:“我竟不知,望乞恕谅,请告诉王婶节哀顺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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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下怨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不觉用力咬住了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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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到少姝的表情变化,匐勒单手在胸前拍了拍:“没事,家里有我在,天还塌不下来。用汉人话讲,‘胡瓜苦到圪蒂上了’,我寻思着生死有命,倒要瞅瞅,它还能再苦到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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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瓜:即黄瓜的前称;圪蒂:方言,即瓜蒂。胡瓜更名为黄瓜,始于后赵,正是在石勒当了皇帝以后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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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半日,少姝暗自伤怀,又听匐勒冷哼着,乖戾出声:“想不通,凭什么都是胡长胡短的,吃个瓜儿也不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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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听不得“胡”字的毛病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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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则胡人在三晋杂居已久,但此地百姓始终视其为异族,且成见颇深,匐勒的忿懑积久难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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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惯常听你‘汉人’‘胡人’不离口边,心结太甚,须知不管叫什么,你就是你,犯不着自轻自贱。”少姝抬头,示意匐勒看河滩上妇人菜篮里的胡瓜,尽力开解,“喏,那胡瓜长得青翠可人,未必就因沾了个‘胡’字,便比东瓜、丝瓜矮上一截吧?谁也替不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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匐勒仰头看天,牙间嚼了根草梗,下巴缓慢地左磨右磨,并不答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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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何止瓜果,受天地滋养,万物自生,各适其适,为了什么要介怀那点点不同?”少姝声线渐渐低垂,眼神却越发坚毅,“如有一日,被众人嗤为异族异类,我也不会当真往心里去,自家昂扬求生,做好该做的便已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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匐勒双手覆面,自上而下用力摩挲数下,愤懑之色也似这样被一抹而去,听到最后,他把草梗吐掉,站起身来,郑重向少姝作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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