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一般头疼脑热的病,五块够咧。咱爸说,要是麻烦病,需得再看,那他再给咱”
“要是花不完呢?”四妹子试探着问“剩下块二八毛的,还要交给咱爸吗?”
“当然按说应该交给老人。”他说“咱屋家大人多,没有规矩不成。用时朝老人要,花过剩下的该交回去。”
“咱爸还查验药费发票吗?”她挑衅地问。
他不吭声了。似乎于此才意识到她的问话里的弦外之音,含有对他老子的某些讽喻,某些嘲弄,某些不恭,他不回答了。
她也不问了,盘算着怎样充分地使用装在他口袋里的那五块票子,如果花去一大部分买下些她并不需要的药片和药面儿,太可惜了,县地段医院不是吕家堡大队医疗站,每一粒药丸都要算钱的。
桑树镇逢集日,男人和女人把街道上拥塞得满满的,她跳下车子,扶着他在人窝里挤。走到医院门口,她拽住了他的车子,说:“先吃点饭,我饿了。”他说:“看完病,消消停停地吃饭,再迟,怕要挂不上号了,”她执拗地说:“不要紧。先吃点饭。”他无可奈何地调转过自行车来。
她终于睃巡到一家国营食堂,走进门口一瞅,她的胃猛地掀动起夹,扭得心口儿微微地痛了——她瞧见了饸饹。在一只大瓷盘子里,堆着小山一样高的饸饹,紫红色的条子,在服务员抓起时颤悠悠地弹着,她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吃掉那一座饸饹垒成的小山。饸饹是用乔麦面压的,而乔麦正是陕北家乡的产物,在家时,过年过节总能吃上一顿。关中不产乔麦,恰恰成为食堂里的商品饭食了。大热天,吃一碗凉饸饹,她该多惬意啊!
他买下两碗,搁在桌上,诚恳地催她快吃。
她多多地调上醋,凉生生的饸饹从冒烟起火的喉咙滚进翻搅着的胃部,她噎得打起咯咯来,这才抬起头,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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