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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纸解约函,轻飘飘落在林凤霞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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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抗力?”她指尖捻着那几个字,纸张边缘几乎被捏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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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家辅料商,也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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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几日,不是价格翻倍,就是直接断货。那些拍着胸脯保证过的供应商,电话要么不通,要么含糊其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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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厂房刚有点起色,军嫂们眼里才燃起的光,百货大楼雪片般催来的订单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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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一切都可能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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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间里,机器的轰鸣声变得有气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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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穿着打了补丁的蓝布工装、头发用布条简单束起的军嫂挤在角落,原先眼里的那点光彩全让乌云给盖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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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两手焦虑地绞着洗得发白的围裙角,声音都发紧了:“凤霞,俺的好妹子,这……这可咋办呐?这厂子真要撂挑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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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年轻些的,脸煞白,嘴唇哆嗦着,眼圈都红了,她嗫嚅着:“真要停了产,那百货大楼那边跟催命符似的订单……可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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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个嫂子,眼巴巴地瞅着林凤霞,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机器外壳,声音低了下去:“俺们……俺们这头一回的工钱还没影儿呢,这日子可咋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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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发颤的询问,带着压不住的慌乱,一句句全砸在林凤霞心坎上,震得她太阳穴都跟着突突地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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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吸了口气,努力让嘴角弯起点弧度。“大家先别慌,办法总比困难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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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身出了车间,那点笑容瞬间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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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里一阵翻腾,孕早期的不适感汹涌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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