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器,在想到高薪、受人尊重的同时,不可避免地也会想到:
“这得挨多少打啊!”
很遗憾,就算挨了再多的打,有些位置,生来就属于某几个姓氏,外姓人再努力也升不上去。
就像陆家瓷窑的把桩师傅,乃至上三脚的几位师傅,代代在陆家人,甚至陆家家主手里流传,外人做得再好也没用,不会给你学习的机会:
而沈乐这样的,或者是陆家少主这样的,哪怕瓷窑破灭,家族零落,老仆对他的培养方式,一开始就是奔着把桩师傅去的。
为此,不惜看着他烧废一窑,再烧废一窑,用这么奢侈的方式,让他牢牢记住每一个技术细节……
做匣钵,摆匣钵,封窑门,选松柴,点火烧火看火。
沈乐记不得他折腾了多久,只记得他从深夜逃奔,到烧出第一炉成品,已经是雪满山间,再到春暖开:
“我终于烧成了吧……”
他举起手里的小小瓷杯,对光细看。杯身薄如蛋壳,内壁、外壁瓷釉挂满,莹润细腻。烈日之下,隐隐有种透光的感觉:
“不,还没成。”老家人勉力从床上支起半截身子,仰视瓷杯,眼里透出异常明亮的光彩,却还是艰难地摇了摇头:
“釉色……釉色不一样……陆家投影白瓷……透影白瓷……”
他再也说不下去。惊天变故,窑毁族灭,他的家人也毁在那一难当中,带着沈乐逃出,一年时间尽心竭力的教导——
一场风寒从冬到春,再也没有痊愈,甚至到现在已经起不来床。
他努力吸了几口气,喉间发出让人心惊肉跳的“呼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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