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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来时已经洗过澡。他揉着睡眼从沙发上坐起,她已旁若无人解开衬衫,问:“你要去洗个澡吗?在一楼,走廊左拐。”
他望向窗,窗帘早已被自己拉得严实。她用手肘推了推他的肩,他误以为是猫跑上来,不假思索地跳起身。
她就如自己所说的那样随遇而安,哪怕在如此简陋的房间,也能像在家中一般,彻底卸下心防,与初见时的胆怯模样判若两人。她对少年的孩子气异常包容,打着哈欠坐正,取出尼龙袋套着的旧拖鞋,微倾身子穿在脚上,又将半潮的长发解散。
他假装在回答之前的话,“我没有替换的衣服。”
“离家出走,一点准备都不做。”
“不是离家出走。”
她精疲力竭地在沙发上卧倒,一条手臂长长地伸出边缘,弱弱询问:“你不愿意?”
“什么?”
这声反问教她结舌许久。气息因隐忍不断拉长,将断不止。她将发绳绕在手中,指尖像穿皮筋那样勾来勾去,酝酿许多,终于只道一句:“我要睡了。”
“我走了。再见。”他想要挥手道别,又自知尴尬地收回,神志恍惚向门口去。
脚踩在厚地毯上没有一点声响,裤边却被猛然拽住。
“你是真迟钝,还是装的?”她像还在外面时那样紧张起来,整个人缩成一团。语声像拨急的琴弦,颤抖着,尖细而轻。
“我不知道……”
她手里攥着收音机,急躁地将天线掰来掰去。音波忽重忽轻,长短不一的噪声旋转,变成刺耳的喧扰,又在弦断的瞬间水银泻地。
洪流决堤。
泫然欲泣的眼里写满绝望,如果他连最后这一点都要否定。伶俜的唇情不自禁寻向它的伴。所有隐忍的脾气都用于扯下他胸前的纽扣。她的前襟被撕下一片,人又踉跄着跌回沙发。他怔然望着自己手中的碎布,红着脸呼吸急促,说不出一句话。
他抬起眼,仰见灯泡下缘的暗沉。怪诞的形状像一片不幸的云,在散作时雨以前,就被永远地困在琥珀里。真的不幸吗?另一种殒身的方式,或许正是她所情愿的。
她也会后悔吗?
人间的事,哪有全然的分明?
灯上细绳微微地颤,满室的光似水纹摇晃。窗帘摆动,曼妙的姿影随波追流,在一道道褶皱间烟视徐行,潮湿地泛着雾气,似才化人形的美艳海妖。他被放倒在床,棉花糖似的娇躯轻坠下。肉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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