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虽然我老记不住她的名字。
她瞪圆乌黑的眼,吃惊地看着我,仿佛我是怪物,脚尖在不锈钢扶梯上蹭,结结巴巴地说道,你没事吧?
我把已涌至唇边的血咽回肚子,困难地摇头,没事。她哦了声,没事就好。她继续往下跑,跑下几个台阶,仰起脸,疑惑地问道,你真的没事?我咽下第二口血沫,很坚定地点头,没事。她开心地笑了,对不起,以后,我会小心一点。楼梯为她滚滚的脚步声淹没。
几秒钟后,她出现在阳光里,步伐敏捷且富有节奏,宛若一头刚饮过水惬意地奔入《人与自然》镜头的梅花鹿。如果天上有雨,我相信沥青路面上也一定会出现两道轻盈美丽的鹿蹄印。一个穿件兰格子衬衫的帅男孩在小卖店门口见她奔来,马上迎上前,幸福地挽起她的小手。
一种并非肉体所能制造的疼痛在我胸腔里冒出头。多么美好的身体啊!可惜就要被一个不是我的男人享用。我抬腿踢墙。其实,我应该感谢它,若没有它老兄及时托住,我肯定要被撞飞,或许会飘出窗外,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我凝视着墙壁上的“牛皮藓”广告、几行歪歪扭扭的要操某人老母的誓言,吐出一口带血的痰,开始下楼,一瘸一拐。
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安徽妇女盘腿端坐在南源小区门口一架三轮车上。堆满废品的三轮车在楼房的阴影里如同一块静静享受水流温柔的石头。妇人津津有味地翻动着手里的一叠散乱的纸,看得相当认真,上嘴唇抿住下嘴唇,眼神晶亮。这与她的身份不太吻合。阳光如同蜻蜓振动的翅膀,在空气中发出奇异的颤音。妇人脸上竟然溢出一种近乎庄严的神态。我瞥了一眼那些毛边纸,上面很正整地写着钢笔字,其中一行,比较粗:
坦率说,我对世界一无所知。不过,我愿意跟随你们——我的读者,进入这个充满回响的比大海螺还要古怪的东西里。
这句话里混杂着傲慢、茫然、自卑、虚弱以及对某种东西最深刻的洞悉。我吃了一惊,为两件事吃惊。我仔细去看这妇人。这是一张男人的脸,国字轮廓,颧骨很高,坚硬粗糙,很像一块在岁月的大锤下已渐然青黑的铁。妇人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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