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感。
怔忡视线里,柳太嫔折下一朵白雪塔,美人面孔嫣然凑近,脂粉下,竟已隐隐可见眼角的细纹。
柳太嫔停留在江音晚的鬓侧。大团的牡丹,花瓣重重叠叠,掩去她的口型,遮去被暗处眼线探知的可能。只有那极轻的柔婉嗓音,渡到紧贴的耳中:
“曾向先帝献策的王益珉,是今上的人。”
江音晚只觉耳边轰然一响,在这和暖的春日,通体生寒。
镜花水月,沤珠槿艳,梦幻泡影。
原是如此?
眼前春日盛景,一一远去,百紫千红掩映的层楼叠榭,碧空下无际的丹阙紫宫,在她眼里尽数模糊,只剩目力尽处紫宸殿方向一点朱红,滟如泣血。
柳太嫔已自然而然将牡丹簪在她的发髻上,仿佛那一句耳语不曾有过。牡丹唯皇后可用,江音晚无名无分,然而她簪牡丹,无人敢指摘。
半刻钟过去,秋嬷嬷带着宫人回到亭中,向柳太嫔见礼寒暄。一切步声、话语,江音晚听在耳里,却像蒙了浩淼水雾。柳太嫔是如何离去,她又是如何回到紫宸殿,竟一概不知了。
梦境光影流转,她又蓦然置身一间清雅朗阔的花厅。
还是在建兴元年的三月,江景元之子江寄舟历尽艰险返京,呈上当初淮平王勾结安西节度使谋反的罪证,以及证明江景元清白的证据,为其父平反。
定北侯江景元洗清谋反冤屈,仅是无诏出兵之过,平叛之功远大于过,追封为忠国公,世袭罔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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