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因怕惊了妇人的魂,站在门口先喊道:“母亲。”
范氏眼珠子动了动,却没应。
瞥了眼地上的碎瓷片和一大滩的黑渍,宝因蹲下身子,小心捡着:“我知道母亲心里难受,既不想吃药,那我们便不吃了。”拾掇好这些,她起身,顺手放在高几上后,走过小榻那边,抚平裙裳,屈膝坐下,像寻常那般闲聊,也深知将死之人便得顺其心意来,“只是自我嫁人后,我们母女二人许久没好好说过话,如今儿自个做了母亲,不知怎么的,想回来与母亲说说话,儿还记得幼时最喜瞧那些书,什么管家女红的,一概不顾不管,急得母亲几日都没能睡好,如今多亏了母亲把儿矫正过来,若不然嫁了人,什么都不知不会,怕也没今日这样的光景了,又哪能换来儿在林府的安稳日子,大概随便个婆子就能将儿欺瞒的有苦说不出。”
范氏何尝不知那些仆妇背后怎么议论自己,便连自小侍奉的李傅母也对她多有置喙,如此推心置腹能理解她的话,不管是真是假,都能使得她不禁抬手擦泪,嘘声道:“林勉那个长子,五姐还是嫁对了,二十来岁便做上尚书仆射,多少也算是个相公,五姐也不似我与大姐生不出儿郎,儿女都有了,往后五姐只有享福的,再没受苦的时候。”
宝因见妇人愿意说话,不由得放下些心,继续疏解宽慰:“母亲也是个享福的人,您瞧瞧六哥娶妻成家了,七哥快入仕,九哥向来都是上进好学的,十姐在母亲的教导下,早便比我都好了,没两年就能出嫁,我们这些兄弟姊妹能有这样的,岂不都是母亲教的好,要遇到个只顾自个的,对我们这些儿女不上心的,只怕我们早成了建邺城内的笑话,被人取笑没修养。”
范氏哽咽:“五姐说的是,这辈子我也没什么可怨可恨的,这时候走反倒还是福分。”一语了了,又说,“李姨娘我让她回家乡去了,五姐应该明白,大势已去,没什么盼头了,能离开便离开吧。”
昭德太子已被追封为孝昭皇帝,甚至连他那个发妻周氏都能追谥为昭哀皇后,可谓处死非义曰哀,这位非世族出身的太子妃的薨逝自少不了三族的身影,且还是明面上没有掩饰的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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