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发怒责骂宫中内官时,崔岫云惶恐低着头,抓着袖口,敛神平静。
这日出宫时,黎训叫住过她。
二十四岁的年纪,人虽一股清瘦苦气,却也生得俊朗,板正直爽。
“我听人言,崔叁娘子已领了内宫官职?”黎训问道。
崔岫云颔首,黎训便劝:“为何如此?我看娘子心性,志不在此。内廷为官,就算是在天子近侧占些便宜,理外朝政也是坏规矩的,这岂不是自缚手脚。”
等外朝遣官,依本朝规矩,少说还要大半年,她不能等了。
“谢黎兄指点,只是,我有非得入宫的理由,”她语气平和,忽然垂眸,“而且,不会太久的。”
赵钦明见外面的侍卫又捧来合规制的午膳,又讨好地看着他时,并无什么好神色。
他安静用膳,看着桌角那盘荷花酥,眼前似乎出现了个小女孩的身影。
她从前都是夜里来的,掖庭奴婢的苦活颇多,他又不能明面上照拂,她便还是在冬天寒水里洗烂了一双手。
从前宫人多,她就躲躲闪闪,从后门进来后,就从窗口处跳进房间。窗户太高,有时她跳不过来,还得他去拉一把。
为此,从不在夜里进食的小太子有了宵夜的习惯。
发红长疮的手捏着各色糕点,她吃得狼吞虎咽。他坐在一旁写功课,总是要看她走时,趴在窗口探脑袋进来。
“下次多备一些荷花酥。”她嘴里是没下咽的食物,模模糊糊嘱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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