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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方夜里难以安寝,半梦半醒之间,总有那虚妄又真切的金戈铁马之声。
秦大人比不得虞大人那样呕心沥血,文韬武略皆稍逊色几分,不过为人忠厚勤勉,虽有几分优柔寡断,陕州府城在他治下,倒也还算安稳繁华。
南来北往的客商都在陕州歇脚,周边一带的能卖上价的好货齐聚陕州,虽是贵上一些,但客商东奔西跑的,难道不费上几个路钱?
荆方坐在一匹小毛驴上,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缓慢行进。
小杂役知道他此时心情最好,瞧瞧他这苍白瘦削的模样,还是多在人气足的地方泡一泡,多沾些烟火气,不然总觉得,他下一刻就要融化在冬日的暖阳里了。
“哎呀舅舅,咱们要是早些时候来就好了。现如今天寒地冻的,石榴早下市了。”
货行的台阶高,少年郎走路也不安分,两阶并做一阶下。
这把嗓子刚脱了稚嫩脆响,已经是沉闷低哑的男声了,与他撒娇的语调不大相称。
不过也能听出来,这少年定然是被宠着长大的。
陕州的石榴最好,饱满丰盈,艳丽甜美,籽肥渣少,不过隆冬时节,自然是没有了。
“回回出来就晓得找各种果子甜嘴吃,就算有石榴,埋在雪罐里带回去也失了新鲜,淮月她什么没吃过,要你个干巴的果子吃?她那般好模样,出身又好,爹升官,娘有财。我偶尔去江府,都能碰见陈家那嫡孙守着她,你要是真有什么想头,这趟回去就收心好好读书,整天上蹿下跳的能有什么出息?”
这声音和絮絮叨叨的语调无比熟悉,荆方一震,从驴背上跌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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