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似地掠过了石桥,离尽处的高台近了。
尽头就是浩瀚如海的天渊池,莫说是人,便是兽物掉下去也极易溺水。桓羡心脏猝然一紧,不自禁地高喊出声:“栀栀!别做傻事!”
薛稚脑中却唯有一个声响。
她自由了!
像她放生的蝴蝶一般,彻底地自由了。
她不顾身后的声声惊呼,一件件将身上精致繁复的嫁衣脱下,如同抛去万重枷锁,前所未有的轻盈自在。
抛落的嫁衣散于风中,将漫天乌云都染作朱色。桓羡只觉那股已经消失很久的疼痛感重又袭上眼球,当日母亲腹中喷溅出的鲜血,还有梦中无数次从天而坠的红衣,都变作眼前朝他飞矢一般的嫁衣劈头盖脸地朝他打来,如一阵阵的血雨打在脸上,令他头痛如裂。深重的红色自眼前拂落时,看见的是已褪去皇后服制的她如一枝芙蓉自高台上跳入水中,发出巨大的响声。
“栀栀!”
他疾喝一声,想也未想地跟着跳了下去。
湖畔,匿在林木后听争吵的梁王霍然跳起来:“糟糕!皇兄不会凫水!”
这回再顾不上那不得靠近的谕旨,众人急急朝九华台跑去。
台下,桓羡已于水中抓住了急速下坠的薛稚,将她揽进怀里,一只手胡乱地在水中击打着,试图借助那稀薄的浮力中朝岸边游去。
肩下突然尖锐一痛,桓羡震愕回首,薛稚长发乱湿,铅华尽洗,右手还牢牢攥着那枚刺进他肩下三寸的金剪,玉映雪堆的一张脸上唯有冷至极点的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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