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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雨声吵醒,可赵元韫还未醒。
这狗东西入夜惯常睡不了太久,最迟不过五更天就要起身习武,雷打不动。
成璧幼时翻阅古籍常觉,那些个乱臣贼子在图谋霸业之时,一个人多能掰成八份来使,想必是精力格外充沛的缘故。若照这么看来,赵元韫也算是次一流贼子,要么自身天赋异禀,要么就是在她身上使了什么采阴补阳的招数。
这人夜里觉浅,如若午后能得了空闲小憩就睡得格外沉。成璧往上拱了拱身子,凑近前去,只见他闭目时鼻息深长,眉骨与鼻梁都较中原人更高挺些,睫毛浓而密,在眼窝处投下蒙蒙的影。
他的唇形削薄,轮廓极分明,正微微抿着。肌肤如淡蜜色,润泽可餐,有着与中原人截然不同的异族风情,亦蕴藏着脱缰于礼法之外的危险。
往常世人夸赞男子美貌,多是用的“玉面朱唇”一类词,词面上就傅粉,用在他身上倒显不大合适了。名震京城的“丧门星”临楼王自然也是美的,可却少有人敢平心静气地欣赏他这种极具视觉冲击力的美,纵使睡着时眉梢眼角都锋锐,他美得像把开过刃尝过血的弯刀,可为人呢,却又更近于一条毛耸耸的恶狼。因他足够恶,故而全没必要这样美,更何况他还总把贪婪的涎水滴在她身上。
牙口也怪利,咬得她脖颈后头那块皮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成璧漠漠然收回视线,把赵元韫搭在她身上的胳膊挪开,独自掀起被角下了榻。
她光着脚,一步步缓缓走到窗前,看雨打疏萍,风拍残萼,一两支新生的菡萏花苞伶仃摇曳。
雨势并不甚大,断句残篇一样的琐碎,缠绵不停。雨丝落进池里,明镜便也碎了,碎玉在莲叶上簇成一碗冰酥山,雨水积得太多,荷叶便弯下腰去,水珠迸溅,又没入波澜起伏的虚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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