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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林甫轻咳一声,她只得提着茶瓶,将依旧滚热的茶水,斟入描金琉璃盏中。
那琉璃盏是西域之物,并不因盛入热水而炸裂。
杨钊恭敬地欠身,接过茶盏,目光在裴璇的手上一转,便低头品茶。
李林甫笑道:「我家中只这一种雀舌是能待客的怕要教杨家子笑话」「去年的岁贡珍物,圣人都令以车载来,赐与相公[3].天下还有谁能笑话相公的茶?」杨钊笑道,「早听说相公家里延请拂林国的高手匠师,造了这凉亭,今日一见,果然比王中丞家的更精致些,水车的声音亦不似王家的轰鸣震耳[4].」他举目向外,望着亭顶飞流泻下的一层晶莹水帘,水帘清气袭入亭内,凉沁肌肤,水流则注入亭外莲池中,清脆悦耳,更将尘世喧嚣暑热隔绝在外。
「所幸相公赐的系热茶在如此清冷去处,再饮冷茶,怕不是要如陈知节故例了,岂不失礼!」那「陈知节」是个七品拾遗,在当今天子要造这种流水生凉的凉殿时,极力劝谏,皇帝便请他到阴冷之极的凉殿里,又故意赐他冷饮。
陈拾遗已经冷得颤抖,皇帝犹自擦汗不停,陈知节才出了门,便腹泻不止,狼狈已极。
第二天皇帝说:「卿以后论事应当仔细审慎,不要再以自身来揣度天子了」[5]杨钊和李林甫都是善刺上意、惯于附媚的人,对这当面折谏皇帝而以失败告终的故事自然都耳熟能详,当下同时会心大笑。
「哈哈哈!老夫安敢使杨郎失仪。
况且杨郎贵盛,罡气正足,阴气不侵,也非区区拾遗可比」李林甫笑道。
「愧煞小子不过是有几个姊妹提携罢了」杨钊谦恭地笑道,「况且说贵盛,舍李相与高将军之外,当得起的,也就是范阳那位将军而已」李林甫面色不改,目光示意裴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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