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那小胡奴把一瓶牡丹也放了下来,朝上作个揖,有板有眼地说道:“我家主人,虔祝李十郎和霍小娘子,重修旧好,白首同心。只是薄酒粗肴,不成敬意,请十郎和小娘子宽饮一杯!”
那李益嘿嘿冷笑,小玉和桂子茫然不知所措,只有浣纱问道:“你家主人尊姓?”
小胡奴翻一翻眼,答非所问地说:“你可就是浣纱?”
“是啊。”
“是浣纱就该知道我家主人。”
“小郎!”浣纱越发困惑了,“你的话说得叫人不懂!”
“你不懂,我可懂。何苦做作不休?”李益冷冷插言,又转脸对小胡奴说,“你回去告诉那穿黄衣服的,他的手段我领教了。”
一提“穿黄衣服的”,浣纱陡然记起去年年底在侯景先寄附铺柜房中所见的黄衫客,再回想李益进门之前的那一阵喧嚷,恍然大悟!心中称快,脸上便有了笑意,“小郎!”她亲热地执着小胡奴的手说,“请你回去,说我浣纱拜上黄衫大爷,若是苍天有眼,改日李十郎和我家小娘子双双来叩谢黄衫大爷成全的恩德。”说完,又叫桂子取一贯钱作脚力,把那抬食盒的壮汉一起打发走了。
面对着一席盛馔,在小玉却是触目成愁,事有蹊跷,不问可知。但不管如何,只看李益那如凝寒霜的脸色,把她那颗不知碎了多少次的心,冻结得无复一丝热气生趣。原来她是靠回忆,靠强自编织的美梦支持下去的,而此刻,回忆和美梦都消失了。脑中空空的,只觉得天旋地转,此身无主,眼前的一切皆不甚分明,唯一能把握得住的,只是一个意念:要弄一弄明白,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桂子!”浣纱却越发沉着了,平静地嘱咐,“你把小娘子先扶进去息一息,我跟十郎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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