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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山娃子老老实实地说道,“不单大腿白,脸蛋也白,细条眼睛朝石头一扑扇,那小子当时就分不出东南西北了。”
“然后哩?”
“然后……然后就碰见南城小郭庄那几个家伙,跑去吃了点酒,不知道怎么就说到耍钱上,这不,就都回来耍钱了。”山娃子从裤腰上解下几串铜钱,勾在手里数了几下,仰头笑道,“还成咧——半天工夫,赢了他们七百多文,紧巴紧巴能把我婆娘稀罕的灶房垒起来。”
商成把木盆里泥汤一般的水泼在脚地里,肩膀头搭着汗巾过来再打井水,扔下汲水桶,攥着绳子却没朝上提,皱起眉头问:“你把石头一个人丢娘娘庙了?他的伤还没好利索,四五里路一个人走回来,怕是要出毛病……”还有几句话他没说。老鸹寨的土匪还有漏网的,这些人对货栈的人恨之入骨,难保没人狗急跳墙,赵石头身上有伤行动不便,正是土匪报复的对象。
听商成话音里带着责怪的意思,山娃子也没恼,把钱又拴裤腰上才嬉笑道:“他那脾气你还不知道?听说有地方耍钱,怕是老婆生娃娃也得放一边。他这会正在后街上那间老面铺里掷钱哩——”
“他赢了?”商成问。他看过山娃子他们是怎么耍钱的。每注多少先商量好,再把个铜钱丢地上,耍的人站直身子,手里拈枚铜钱举到鼻子般高,瞄准地上的铜钱松手让手里的铜钱自由下落,把地上那枚铜钱砸翻身就算赢,没砸翻身或者没砸中都算输。偶尔也在地上画根线,隔着十来步再划根线,人就站在这边线外把铜钱掷向那根线,铜钱不能逾线,然后谁掷的铜钱离准线近就算谁赢。
“输!”山娃子咧着嘴笑得呵呵地。“输了差不多有两贯了,还红着眼睛开赌掷钱——谁要敢和他争,就和谁瞪眼睛挥拳头。”
商成在脚地里把木盆里的水哗地齐大腿淋下去,跺跺脚甩掉水珠,把木盆放一边,踮着脚走回来,也在井沿上蹲下来,笑着说道:“那活该他输。他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只当接济别人了。”学了山娃子在井沿边掘了个草根含在嘴里吸。一弯新月挂在墨绿色的天空中,满天的星斗荧荧闪烁;徐徐的夜风拂过,一股凉意登时浸进心脾,只觉得全身三万六千毛孔都是凉悠悠地,惬意地叹息一声,问道,“你修房子的钱够了不?不够的话,我先借你一些。”
“差不多了。”山娃子吐了已经嚼得没滋味的草根,又拔根草拿在手里慢慢地撕扯草叶。“我算过,起三间房顶天就花七贯五,垒个灶房也就六百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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