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飘飘的扑在床榻上。
黄铜鼎炉里烟气袅袅, 撄宁屋里这东西原本只是个摆设, 头一回正经用了起来, 苍术降香酝酿着淡淡的苦意, 一并混在药草香气中。
紫檀屏风遮掩了内室的景色, 堂屋里静悄悄的, 女使的脚步亦轻不可闻, 她们来姜宅之前便知晓晋王妃身体有恙, 不敢多做停留,将用完的浴桶收拾好便出门了。
宋谏之方沐浴完走回榻边, 就瞧见床上的人已然滚到了床沿, 只差一点便要滚到地上去。
她被人用被子捆起来了也不老实, 不过半刻钟的功夫,额际的碎发已经被汗浸湿了, 紧闭着眼睛一边抽泣一边努力挣脱束缚。
奈何晋王殿下捆人的手法太娴熟,撄宁使上吃奶的劲儿,不过勉强挣出只胳膊来。眼下是半点力气也没有了, 头脑又昏沉得很, 只能可怜巴巴的念叨着“热”。
隔着层薄薄的眼皮, 她隐约察觉到外头的光线暗下来, 便知道那个坏蛋回来了。
她早认出了眼前人是谁,但脑袋疼得厉害, 晕晕乎乎的, 也顾不上那尊活阎王是什么脾性了,她只知道自己再不透透凉气, 就要热到烧起来了,恨不得直接脱光了跑到雪地里一躺,才能解了眼下的燥热。
撄宁吃力的睁开眼,只见站在床前的人穿了身软稠中衣,衣衫在灯烛映照下反着浅淡的光亮,瞧着就很凉快的样子。
再往上,如墨的乌发带着湿意,搭在男人的肩头,更显出那张白璧无瑕的脸。撄宁对晋王殿下的美色向来是认可的,眼下如豆的灯光氤出小小黄晕,打在他脸上,让人觉得他脸色也柔和了起来。
只是眼神太凶。
可哪怕眼前人再凶,撄宁也只能指望着他救命。
她垂在塌边的手颤巍巍拽上了宋谏之的中衣。
触上去那一瞬实在凉快,她情不自禁的打了个颤,而后巴巴的仰起脸,想将自己整个人都贴到这件中衣上。
偏偏一只修长匀称的手将衣角扯了回去。
“我热,”撄宁闭着眼,昏沉的脑袋里只剩下了这个执念:“我要热死了……”
她声音低哑,听上去可怜极了,像被薅着耳朵提溜起来的兔子,连挣扎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眼前人不肯放过她。
他坐到榻上,明明已经离她那么近了,却不肯让她碰一下,而是压低声音追问道:“还认得我是谁?”
伴随着这一句问,空气像悄然拉紧的弓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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