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后,他竟又觉得空虚,甚至是后悔。
称不上多么强烈的情绪,却日夜像是蚕食桑叶般,一点点地侵蚀着他的梦境,继而是现实。
仿佛在一切屏障阻碍消失后,那道刚刚萌芽还未来得及成长就被他强硬掐断的感情,又一次死而复生地茁壮起来。
他同她仅有的那一点点相处,一遍遍地在梦中不断回放,梦魇一般叫他无从拒绝,几乎夜夜要将他逼疯。
可每日醒来,他又得装成最若无其事的样子去处理一切交到他手里的公务。
有时候,他甚至是羡慕阿蓄的,羡慕他拥有着倍于他的、同她相处的点点滴滴,羡慕他能无所顾忌地展露自己的情绪,羡慕他不用背负黎家的荣耀偏安一隅地守着这座空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被任何人打扰。
可黎蕴只能是黎蕴,即便她不曾离开,他和她之间也不可能再进一步。
无关乎中间隔着太多太多的人,君臣,兄弟,而是,责任。
他走到黎蓄身后,原本正兴高采烈分享着自己今日当值趣事的人蓦地扭头看过来,情绪激动地张手护住身后的坟茔,像是一只护食的狮子般冲他低吼叫嚣:“你走开!休想跟我抢她!你走!你快点走!”
黎蕴沉默地看着他,视线掠过他落在他身后那块墓碑上时微微顿了顿。
不知道被描摹过多少次的“黎蓄之妻”已经凝成诡异的暗红色,此刻字面还湿润着,看着他袖口的斑斑血迹,黎蕴已经猜到他又做了些什么。
他很想说些什么,但对上黎蓄那赤红一片宛如困兽的眼睛时,一切语言似乎都变得苍白无力。
如果这样能让他觉得幸福的话,那么认不认他这个哥哥似乎也没什么要紧。
黎蕴沉默地收回视线,转身离开小院,叮嘱着候在院外的山水:“好好照顾阿蓄。”
越显沉稳的少年点头:“蕴公子放心。”
“你有我了,覃与,”危机解除,黎蓄又恢复成乖顺的少年模样,他额头抵着冰冷坚硬的墓碑,染血的指尖一笔一划地描着“覃与”二字,一遍又一遍,声音轻柔像是撒娇,“你已经有我了,我很乖的,所以,不准看他了,好不好?”
他纤长的眼睫轻颤着,声音带出些无助的哽咽,“别被他骗了,他不觊觎你又怎么会从我身边把秀清要走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他的院子,布置得和理荒院一模一样……”
“我选你了,”眼泪顺着他面颊大颗大颗地滚落,没入身下的泥土,“我什么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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