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都杀了。婋儿才死了三天,她的尸骨未寒,那些欠骟的贱货就开始劝我节哀顺变,什么身死如风火散,还会再有的。他们都不在乎,只要太女还在,死了一个太女世女,又算得了什么?可是凭什么?凭什么是我的孩子死了?凭什么只有我在哀伤?’
她的情绪荒惑,神色迷离,确有一瞬间真实地问询,试图求索答案。‘您太爱您的婋儿了。’北堂岑心胸一窒,几乎陷进她的目光中,随后略微别开脸,低声道‘我是母亲最幼的女儿,也是母亲唯一幸存的女儿。我的母亲告诉我,哀伤是创生的代价,殿下。世人恒常如此,总像接纳可能再也不会愈合的创口那样,接纳自己的生命。’
容姃徐徐躺下,指尖仍在北堂岑的脸颈游离。轻薄的纱衣顺着肩头滑落,北堂岑注意到她的颈窝有一粒红痣,随着呼吸而起伏,荧荧惑人,‘母皇不让我禅位,她一直在逼我,让我更痛。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母皇很爱我,像寻常人家的娘亲那样,送我小花、小草、小石头,抱着我看星星,告诉我为什么夏天昼长夜短,冬天昼短夜长。以前我娘爱我,大概就像你娘爱你。我也想那样爱婋儿…那些幻想出来的情景对我来说太具体了,不曾有过的回忆,在我脑海里萦绕…不过…’容姃说着说着,困顿地闭上眼,在阵阵恍惚中重又睁开,语气倏忽沉静下来,‘也没人在意。这是软弱、怯懦的表现,连我娘都很不齿,她说还会再有的。可再有的这一个,又不是我失去的那一个…她们把我当什么了?她们如同扁虱依附于我,吃我的肉,喝我的血,从我出生的那一天就在我的身上加注,因此生怕我倒台,影响她们攫金获利。所以她们说太女是国之根本,不可随意废立,堂而皇之地逼迫我再次成为母亲,甚至为此竞逐。我的婋儿死了,她们的心思就又活了。她们所有人都希望下一位太女世女与她们有血脉上微弱的连结,只管将她们那些倡夫儿子送来我的身边,漠视我的痛苦和抵触,把我当成治国的工具,当成博弈的棋子。我是太女,是储君,是娲皇的后裔,可我偏偏就不是人!’
她在外喋血鏖战时,这些养尊处优的皇亲国戚似乎也没有过得很舒坦。一股热血涌上天灵,凸凸地跳个不停,惊诧之余,北堂岑竟从五味杂陈的思绪间感受到些许心理上的平衡——随即是恶寒。那种隔岸观火、昧着良心的愉悦并没有持续多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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