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动,震惊却像温水般弥漫心胸。那语气和煦如同怀抱,扎实而静谧,恍恍然似故人。半晌,北堂岑犹豫着伸出右手,朝外翻转着手腕,伸展拇指,“娘?”
心里那种低浅的、怡人的悲哀使她呼吸艰难,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好似置身旷野,举目上望,四野茫茫。她觉得自己并没有在期盼着什么,只要继续在这种温吞的暖意中下沉就好,无所谓天塌地陷,背觉合尘。空猗端了会儿脸色,眉睫缓慢地舒展开,似乎是有些无奈的释怀,索性露出她日思夜想的笑容,缓慢地蹲下身,坐在她的床畔,一手抚摸着她的额头,另一手用自己的拇指印上她的。
——灭顶之痛席卷全身。
岑儿忽然发梦似的痉挛,睁开双眼,猛地坐起身。边峦听见动静,回身看了一眼,她脸上神情有些恍惚,茫然地歪着头,显得懵懵的,瞳孔定着,很久都不挪,像是被吓住了。
听罗姨说她很小时侯也曾经这样,母亲进屋时看见,就喊了她一声,她当时激灵一下,很快便起高烧,连着三晚准时准点地哭闹,浑身硬挺得掰都掰不动。母亲觉得小孩儿发烧不是这么个烧法,倒像是有神鬼作祟,老人说女孩子的心神澄澈,幼年时轻清上浮,容易出窍,不晓得是去哪里玩,回来得太急,不小心把魂给弄丢了。罗姨和母亲于是半夜三更爬起来,举着她的小红袄,满院子里叫,说‘岑儿,回来吧,娘在这儿。快回来吧,岑儿。’
都这么大了,不应该啊。边峦没有敢喊她,站在原地亦不敢挪动,屏住呼吸等着她自己缓和。院内人声鼎沸,屋子里安静得有些诡异。小半天的光景,岑儿忽然抬起眼帘,在屋内环视一圈,随后将手背凑到唇边,自己叼了一口,留下不大点一圈牙印,迅疾地浮红一片。
“什么时候了?”她问。
“刚刚寅末。”边峦走到床沿,挨着她坐下,用掌根抹一抹她汗湿的额发。岑儿的脸色不太好,显得有些苍白,问道“空猗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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