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冥鸿的接引下,佳珲进入大将军府的外书房,摊开双臂在卧床的北堂岑面前转了一圈,坦然地展示自己。面对手无缚鸡之力的病人,不携带任何兵器是最起码的尊重。
听见佳珲说官话,就好像看见猪上树了。北堂岑的思维有一瞬失衡,随即感到想笑,欲盖弥彰地揉搓着下巴,摇头道“不,我没看到你的信。”
前日少帝刚刚允许肃使与几位重臣往来,大典客将佳珲的拜帖送来府中,鼓鼓囊囊的一团,快将信函撑破。长史觉得奇怪,遂拆开看。难怪用那么多纸,斗大的字,十个错八个,错得既不猥琐也不零落,错得坚定不移,笔划铿锵。另两个实在不会写,涂涂划划的,似乎有些急眼了,干脆一笔勾销。佳珲刚开始尝试书写中土的文字,却没有改掉雪原人繁复而冗长的语言习惯,落款是‘肃骨介·佳珲瓦克达部烈骁勇而无畏的女国鹞鹰’。这看上去真的很像三位保官连名上疏。长史拿着书信坐在院中,心情复杂。这么多年,她内心深处其实已然放下仇恨,她清楚地知道肃人和她一样有着相仿外形和相同人性,也失去了母亲、女儿和姊妹。那都是活生生的人,是有姓有名,在同个屋檐下生活的至亲。她只是不晓得作为大将军府的长史,应该拿出怎样的态度,她的释怀真的能够得到允许么?
是时仓曹走到她身背后,搭着她肩膀坐下,瞥见佳珲的书信,沉默片刻,忽而乐出了声。她喊东西二曹来看,三个人头并着头狂笑不止,法曹路过,深感好奇,遂也凑上前。翻看卷子枯燥乏味,需要适时调剂,佳珲的拜帖在二进院传阅个遍,落到军曹手里时,她冷哼一声,板着脸丢开,拧身折返,重重摔上房门。西曹倒也不生气,弯身将她的乐子拾起来,吹去尘土,又找其她同僚逐字逐句地拜读品鉴。‘她的岁数大了,土都埋到胸口了。’仓曹搂着长史的颈子,笑得肚皮好酸,仰着身喘气,两眼插天,‘陛下不是要和萨拉安追结为金兰,共襄盛世么。昔日仇敌,而今新友,应该欢迎才是。军曹没关系的,她已经很老,不需要去更远的地方了。’
——结果就是,偌大的将军府,没亲眼看见拜帖的只有将军一个人。长史为她换药时说‘天女押衙,大司马大将军,英武华腴但是最近半个月下床走不出二里地的中土雌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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