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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子鼓动了一下,是齐寅在里头翻身。他扶住了北堂岑的膝盖,枕着她腿面道“你有夫有子,你和边峦才是一家子。我是太皇指给你的,不是你喜欢的。而且我父亲耽于党争,他最初把我配给你,只是帮族中姊妹投石问路,想让姐姐有些助力。我知道你很烦这些事。”沉吟片刻,齐寅道“你原本就是要和他婚配结契的。既是先配,又有公子,我情愿让他做哥哥。”
此前齐寅所有的眼泪都是为了这句话而流的,他并非不爱北堂岑,他担心北堂岑不爱他。若是他不将大房的位子让给边峦,他怕北堂岑在夫儿跟前难做,从而觉得他不识好歹,与他父亲如出一辙,从此越来越嫌恶,那么这个家便要被他给弄散了。可是这句话说出来,他的心焉能不痛呢?自北堂岑揭下他的盖头,对他说了第一句话,他对北堂岑就全部改观了,那时他就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是这个人的了,也正因如此,齐寅才对她原郡前夫耿耿于怀。
齐寅是从那一刻开始感到委屈的。如果他对北堂岑并不怀有一点爱,那么他就认他的命,是做棋子还是做鳏夫,他也就都不在意了。
“他若做了哥哥,还有谁管得了他那脾气?这几天在外头,若不是我盯着,那田姓的家仆早叫他捅死几个来回了。”北堂岑闻言失笑,觉得齐寅这话真是不晓得利害。她将被子轻轻拽下来,露出齐寅一双红肿的眼,被烛光照应得俨如千年琥珀。北堂岑遽然有些愣住了,收住了笑。迟语的孩子若再不会哭闹,便是母亲也不晓得他的冷热。她道“锡林的性子实在傲,我的态度不庄重了。”
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锡林从来都是矜贵自持的,起码在心痛发作的前一秒依旧如是。在亲眼目睹北堂岑如寻常一般的神情,听见她温和的语气之后,齐寅的情绪剧烈如潮,他很少如此主动地投进北堂岑怀中,毋宁说他今晚才将自己的心彻底交出去。
“早些时候被伤到了,是不是?”北堂岑用手背蹭他的脸颊“从小盼着配个有德行的卿娘,盼着妻夫美满,但是没能如愿。郡公把家里的意愿强加在你身上,兰芳卿娘管不了,我也没有什么省悟。你的心里苦,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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